梦到奶奶

梦到奶奶

奶奶去世多年，现在要想起她的面容也成了难事。昨晚却在梦中见到了她，她坐在门口，一言不发，就那样坐着。

梦中的奶奶，头发已经白了，手里拿着经常用的那根拐杖。其他的，和生前留给我的印象完全一样，她一言不发坐在门口，眼神空洞，她似乎说了什么，但我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十几岁离家，中间很少回家，年少的时候对家没有思念，甚至没时间去想家，也不太愿意回家。我就像一条浪迹江湖的野狗，东奔西跑，为了那根骨头，北上南下。直到有一天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奶奶去世了。

我稍愕然，然后心情瞬间不好起来，我很悲切，眼睛也红了，眼泪控制不住流下来，但过了不久心情又恢复了平静。

我并没有太悲伤，到了她这个年龄，去世是早晚的事，我们都有心里准备。当然，还是很难过，因为我到重庆，当时已经有很几年没回去看望她了。

爷爷去世较早，据说是饿死的，奶奶就成了寡妇。这对一个拖儿带女的童养媳确实不易。而关于她怎么带大一堆儿女，这个过程偶尔听父亲和二伯说起，但都是支支碎碎，至于到底她过了一种怎样的生活，我全然不知。

但有个场面一直无法忘记。无论是傍晚还是晌午，无论是晴天还是阴雨天，她总是坐在一条板凳上，坐在门口边，旁边放着拐杖。她头发花白，她眼睛混浊，她一动不动的，只要人从她面前路过的时候，她才动动头，或者，说一两句话。

时间就像静止了。当我听到她去世的消息后，我想到了这个场景，她穿着厚厚的棉袄，厚厚的棉鞋，坐在门口边，动也不动。

有些人一辈子走南去北，甚至周游列国，把世界繁华看了个遍，心里却依然落寞，最后客死他乡，魂魄难归。奶奶一辈子没离开过镇子，甚至很少离开那个村。生在那里，也死在那里，来去无声。

我很想缅怀她，但我却很难想起她的样子，现在依然如此。

昨晚突然在梦里见到了她，我也没有说什么，她也没多说什么。或许，她早就认不出我来了。

她突然出现在我的梦里，或许只是想起了什么，或许想对我说点什么，可她一句也没有说。

写到这里，我难受起来，想到年迈的父母，故乡徐徐在眼前拉开。

疫情，早点过去吧，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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