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龙城》第九章 兵临重庆

脱脱罢相的第二年，反元斗争已汇成燎原烈焰了。刘福通找到亡友韩山童的妻子杨氏与年幼的孤儿韩林儿，在毫州拥立韩林儿为帝，称“小明王”，年号龙凤，顺势布署兵力分三路大举北伐。成为当时影响最大的红巾军部队。

郭子兴摩拳擦掌，也准备大干一场，却突然病死了，他的部队势单力薄，只得接受了韩林儿的任命。

五月，小明王任命郭子兴的儿子郭天叙为都元帅，张天佑、朱元璋为左、右副都元帅剑指集庆。

郭天叙与张天佑在第二次攻打集庆时，因大将陈野先暗地勾结元军战败而亡。

朱元璋经过充分准备，领兵大败元军升为大统帅。并以“上应天命、除奷平乱”的口号，将集庆改为应天府，称吴国公。

倪文俊见彭莹玉战死后，很多部队失去实际操控人，便想取代彭莹玉控制整个部队，徐寿辉察觉后也不示弱，两人不断地明争暗斗。

腊月，我自巫峡运粮，正率兵折返时，在江面偶遇义兵元帅杨汉的余部，他们告诉我：“明公，现在是进攻重庆的大好时机。元重庆守将按照朝廷颁发的以‘富民愿出丁壮五千者为万户候’的幕兵政策招兵买马。几日前，义兵首领杨汉率五千人马投奔，哪知完者都却假意置酒招待，席间，竟将杨汉杀死，却不料被我们发现，众将士愤而起兵复仇失败后顺江东逃，才在此巧遇明公。”

他们还强调重庆兵备单薄，出其不意取之则易如反掌，重庆下则全蜀可图。

当我听闻我的老对手——四川行省左丞哈林秃和右丞完者都坐镇于重庆，且两人心怀各异，互不相容时，心中其实就已经有了一个让对方出其不意的部署，但偶然间获此讯息，亦不知虚实，自然心守疑虑，于是试探道：“重庆城山高路远，如何能破之？”

余部中的张文炳迫不及待地回答道：“蜀地一直太平，城中元将官吏沉湎酒色、花天酒地，守军士兵想尽办法抢劫掠夺、欺压百姓。且城内空虚，并无重兵把守，定能一举破城，在下愿以身家性命担保”。

部将万户戴寿这时站出来朗朗说道：“明公驻兵于沔阳，是为了老百姓；到四川征粮，也是为了老百姓。现重庆妖人作崇，草菅人命，既然有如此除暴良机，不妨把征得的粮食分一半运回去，咱们带上其余的粮食与壮士们一道直取重庆。如若成功，则可以大干一番，若不成，我们就斥物撤退，又有多大的损失呢？况出兵重庆，可以窥探陇蜀地区，占据长江上游及中游荆襄一带，广开征粮道路，一举多得。明公就不要多虑了！”戴寿言之凿凿，分析得入木三分。

我权衡形势利弊，严整军纪，决定扭转船头从巫峡出发，溯江取重庆。

兵将们如虎豹出山，先后攻克夔州、万州，一路攻城拔寨、势如破竹。当地的百姓们远迩闻风，相继款附，如赤子之慕父母，士兵斗志昂扬，如蛟龙搅海般步步进逼，四月便直抵重庆城下。

“明瞎子”的威名，通过民间的演绎和败兵的传播，持续发酵。

城中元兵见红巾军兵临城下，一眼望不到头的兵船压阵，早已骚动不安，惊恐万分，吓得全无斗志了。

完者都见大事不妙，自知不是我军的对手，趁着茫茫夜色，扬起马鞭说：“阿卜、阿卜！”（走、走！）带领一支小分队，悄悄出城，向果州方向飞快地逃窜而去。

天刚放亮，心存侥幸的哈林秃硬着头皮领军出战，几个回合即被我军俘虏，捆绑至汉阳皇城报捷，手下兵将不战而溃。

重庆城破，全城老百姓倾巢而动，在道路两旁焚香叩拜欢迎，都来争睹“明眼子”的风采。

我禁止士兵侵犯百姓、掠夺财产，因而备受百姓拥戴，附近的义军听闻后亦纷纷来投靠，队伍越来越壮大。

我率领部众浩浩荡荡地进入重庆城，道路前方的百姓自动向两旁散开，欢迎我们进入。

只见全城笼罩在一片红色的喜庆之中，城楼上挂着红色灯笼，道路两旁的大树上也悬挂着喜色灯笼，四处张灯结彩，地面铺着红毯，主路边装点着红色的绢花，一大堆元朝宫廷服饰装扮的人马仪仗拥挤在路旁，其中大量元朝宫女装扮的年轻女子干脆直接俯坐在地上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

这时先前部队的尖兵打探祥实后向我叩首禀报：“据多方探知，城内百姓皆称今日是大元太子爱猷识理达腊遣仪仗队入重庆奉迎准太子妃入大都商议大婚事宜的黄道吉期。谁知在此节骨眼上被红巾军戳胡，因皇命在身，他不敢冒然遁逃，只得硬着头皮出战被擒。城中的宫人大多是大都那边过来的。”

难怪一大早就听见城内有鹿鸣笙歌飘散而出，我命跟在身后的戴寿负责安置宫人，又继续骑马向前行去。

没走几步就看见前方不远处又是一大片宫人装束的队伍，路边还停放着一辆华贵的凤舆及随行的车马，两旁还摆放着御制的长柄扇，虽然散乱，但仍能感觉到出行时的隆重、气派。

这时，凤舆开启，走出一位盛装的蒙古贵族女子，头顶高高长长的罟罟冠，披着宽大的袍服，衣袖形似灯笼，只见她双手从窄小的袖口处抬起，四周一下安静下来。

她望向我这边，用汉请问道：“请问来者是红巾军将领明玉珍吗？”我停马一瞧：“正是，请问姑娘是前去大都的元准太子妃吗？”

姑娘双手相扣，微微低头，右脚后支缓缓道：“小女本为汉人，现神兵天降，本姑娘也可调转马头，得偿所愿回归山野，还请明公恩准！”透过车檐下的珠帘，隐约可见她穿着胭脂红的丝绒团衫，衣襟与袖口等处用泥金色的织金锦镶嵌，面料质地垂坠大气，肩部用茸毛、翠华、珍珠等装饰，与头冠的华美相得益彰，活脱脱地一位浓墨重彩的盛装美人。

我“哦”了一声，马蹄不知何故向上跳了一下，我也随之不经意地微微前后摆了摆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姑娘拱手齐胸，耳旁传来一声“多谢！”立即飞身跨上车身侧面的一匹白马，向路旁飞奔而去。

望着这一小溜儿尘土飞扬，我不禁哑然失笑，身旁一老者过来作揖道：“明公，方才那女子三日前就将大都那边送来的聘礼物资换成大量的米面及一些日常的生活物资，救济给全城的贫苦百姓了，至于所剩的物资加上完者都与哈林秃等官僚的赠仪，姑娘也已交待我们献给除暴安良的红巾军，还请明公笑纳！”

我心中不觉生出一丝怅然，觉得这蒙古太子其实还蛮有眼光的，难怪这么兴师动众地大老远选妃。这小娘子聪慧机灵识大体，还真是伶俐喜人呢！

刚才的小插曲让我对一切未知的重庆增添了一丝向往，巴山渝水自古就是盛产美女的地方。

百多年前，彭大雅号令英雄们筑城，就在冥冥中改变着一座城市的命运，美女注定是需要英雄来拯救的。我决定停下脚步，留在这片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地方。

我娘与娘子他们居住在江北城宝盖山下觐阳门附近一处依山傍水、视野开阔的院落里，老城中还有一座嘉陵书院，昭儿每天一早去那念书、习字，闲时也舞枪弄棒学点招式。

我在长安寺的衙署内组建了重庆的地方政权，日夜不停地处理着军政要务。

五谷丰登的时候，徐主授我为广西两江道宣慰使。娘子还为我生下一个白净的大胖小子，看着自己的人生已如初升的太阳般充满了未来可期的曙光，我为他取名昇。

关键词： 出其不意 硬着头皮 红色灯笼 言之凿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