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龙城》第三章 石人现世

关于石人出世的故事，可追溯到重庆城。那里青山万里，玉带琼川，两江交汇的水域边有一形如巨龟的灵石，传说是当年大禹王为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他的妻子涂山氏族涂朴之女因盼夫归，长年立于江边呼唤丈夫归来，经风化雨透、年月累促之下而石化成人们代代相传的“呼归石”。

呼归石后面是涂山，经由一天门进入，便是树木繁盛、气势磅礴的真武山。山林间留有许多古时的宫、观，后山留有一座古老的大禹王祠。随着连日的排山暴雨、山洪频发，上游沿线不断决堤，江面上洪水汹涌，已经逐日漫过呼归石，冲过无数良田村庄直逼山麓。

无助的村民纷纷卷物移步山上，在焦虑中无奈地祈求着滔天洪水的退去。忽一日，山石塌动，附近的灾民都不约而同地奔向真武山避难，山里的李月溪道长带领众弟子熬粥煮汤救济着不断涌来的受灾民众。

当晚玉盘皎洁，发散出层层光波，在月色的掩映下，有人发现大禹王像前香火异象，于是众说纷纭，肯请李道长为大家解悟。只见道长捋捋胡子，若有所思：“香号法语指点迷津，信众亦心有所向，不妨随同贫道去探知一二吧！”

此时，对面山林间有一束微光向外散出，众人选出十二条汉子手持火把，带上铁器跟随道长向光束方向寻去。一路披荆斩棘来到山腰，恰巧火把燃尽，队伍一下子陷入静寂。前方矗立的黑影仿若数千年前拯救百姓于巨浪中的大禹王。

借助月色，“大禹王”似乎眯着一只眼，双手成筒状，余眸射向波涛翻滚的万里江潮。月色徘徊，大概也在留念着此情此景不忍离去。

这时，一轮红日急匆匆地在山丫探出了头，待大家晃过神，眼前的大禹王早已化作一块青石向人们暗示着什么。

随着洪水的消退，留下了大量劫后余生、身心俱疲的人们。从此关于石人出世的传言由西南之隅经大江大河的流转不绝于耳。

元至正十一年，大元皇帝妥懽贴木儿正式任命工部尚书贾鲁担任总治河防使，相关文书亦由蒙古文直接硬译成汉文向汉地民众公布了。

随后便强行征用了汴梁、大名等十三路农民十五万及兵丁两万共计十七万人修治黄河，由于劳工需求量巨大，有时连妇孺也一并充入，从四月初开始动工。

农户的土地被强行征收，还要被迫拿出修河所需的物资。领取“食钱”的时候，监修官吏还明目张胆地贪污民工的血汗钱，稍有怨言便派兵镇压。

有名小个子劳工的母亲刚刚去世不久，他一直想领到薪资安葬母亲，想着身上累积的沉重差役捐税，一着急便随口说了句：“苛税像牛毛，越缴越多。”

谁知被工头听到，竟将他打得血肉模糊，丢弃在路边草丛中不给医治。随着伤口化脓感染、长满蛆虫，他在痛苦与恶臭的磨折而中含恨而死。

劳工们的怒火被点燃了，他们加入韩山童组织的明教，暗中宣传：“弥勒佛降生，明王已经出世，天下就要大乱，只有明王才能拯救劳苦大众于水火”的教义，期待着预言中的大乱，盼望着子子孙孙能摆脱这种世世代代还不尽的债。

开河动工不久，施工队伍中就传出：“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的民谣，随后就火速传遍了民工营。

工程继续推动着，当开凿进行到黄陵冈附近的时候，一个身着粗布烂衫，人称万三奴的敦实小伙子正手握着锄头大喊：“大家快来看呀，这下面挖到东西啦！”语气中像是挖到什么不寻常之物，周围的民工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三奴将土里的东西掏了出来，工友们手忙脚乱地打开包裹着物件的木匣一瞧，原来是一尊石头雕像。众人不由得吃了一惊，原来这尊石头人指尖联结，睁着的一只眼睛正通过结印虚空处向外望去，构思极为巧妙。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一片哗然的时候，一位身着直掇衲袍、金发清癯，道士模样老先生走了过来。

他蓬头一髻自称金蓬头，待仔细地瞧过这尊刚刚出土的石人，便掐指一算惊呼：“此乃明王转世之兆，拯救苍生于水火呀！”说完立即虔诚祷告，嘴里念念有词，众人见状也纷纷跪拜祈祷。

当年金蓬头的师尊月溪道长带领十二壮汉巧遇“大禹王”之时，脚旁滑落一块青金石，队伍中有个叫李四的石匠将这块落石捡回，夜以继日地雕刻出一尊石人供奉于禹王祠。待洪水渐退人们拜祭天地放生于大江边的时候，也择日将这尊石像安放于木匣，发愿放舟于呼归灵石外的江面上了。

这时，人群中有个叫刘福通的民工红着眼振臂高呼：“官兵强拆民屋，把家里砸得如同雪花一般四散纷飞，稍有怠慢就被打得金星乱冒，还随意欺辱屋中的孩童女眷，甚至充入军营为妓，有血性的同胞都反了吧！”

“对，我们的土地被掠夺，沦为农奴，一生缴不完的税还不尽的债，世世代代永无出头之日，主人担心我们逃跑，从来不给吃饱，连睡觉都是蹲在屋檐下面风吹雨淋，连条狗都不如，稍不满意就私设刑堂。”

“嗯，抽筋、剥皮、剜眼、剁手足，甚至将我们的同伴投入蛇虫洞穴取乐。我从小像牛马一样背着少爷，少爷顽皮，挨打的却是我。我脸上这个洞就是雇主的皮鞭打裂后出血形成的，现在连喝水都会漏出来。这日子生不如死，咱们这些‘会说话的工具’都反了吧！”

果然一夫奋臂、群情激愤，大家纷纷响应，连正在营帐中商讨施工方案的贾鲁也被惊动了。

他随后赶来仔细端详了这尊石人，心里也不禁暗暗称奇，但仍面不改色地昂首抱拳励声道：“修河筑堤乃造福于民的大事，朝廷耗费巨资阻绝洪水，天地有灵皆书此为善举！此石人现世，绝非天意，乃妖人惹众也，况陛下有令：‘阻挠者斩’，大家继续干活，不得违令！”

于是立即命手下焚烧木盒，用锄头将石人砸碎，并一同抛撒于河中，宣布工程继续进行。

经过连日来的筹备，在四月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赵州栾城人韩山童与颍州人刘福通，召集白莲会香众，倡言：“韩山童乃宋微宗八世孙，当为中国主。”在颍州白鹿庄的一处宽敞幽静之地，聚集了三千多人马，杀了一匹白马，一头黑牛，由韩山童带领大家告文立誓，歃血为盟，宣告红巾军正式成立。

宣誓后每人授予红巾一条，并齐声挥臂呐喊：“虎贲三千，直抵幽燕之地；龙飞九五，重开大宋之天。”

众人在刘福通的带领下推举韩山童为明教的领袖，并以红巾、红旗为号，约定一同起兵造反。可惜因聚众声势而不小心走漏了风声，被附近官兵察觉。

当大家正喝酒甩碗的时候，只见骑马而来的知州带领三百余名弓兵进入庄里，随着领队的一声令下，一箭就射中了韩山童，现场立马一片慌乱，大家在弓林箭雨中落荒而逃。

韩山童身负重伤被擒获，刽子手一刀下去，不幸牺牲了。他的妻子杨氏带着儿子韩林儿在刘福通等人的掩护下乔装逃至武安山中躲了起来。

刘福通带领众人突破重围，逃到颍州整顿队伍，于五月按原定时日头裹红巾正式起兵。元军因内部纷争不战自乱，节节败退。红巾军因久积心头的国仇家恨，士气逼人，一举就占领了颍州城。

黄陵冈附近开河的民工，得到消息后纷纷投奔刘福通，百姓称他们为“红军”或“红巾军”，不到十天工夫，红巾军就发展到十多万人。

关键词： 世世代代 不绝于耳 子子孙孙 披荆斩棘 气势磅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