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龙城》第二十二章 洪崖翠滴

夫人知道我去林府拜望后，费了不少的心思，但我告诉她，不娶玹玥，我终会抱憾此生。

从此，她在人前表现得宽宏大量，待孩子熟睡后，就一个人买醉解千愁。数次因自怨自艾、酩酊大醉而吐在我身上，我心痛当初那个清淡如水的露儿为何要如此折磨自己。

自此，我严禁她来府衙，去她那里的次数更是少得可怜。谁知缺少沟通却导致积愤日增，她觉得我变得不再看重往日的情分，开始跟我不停地较劲。

有一次，我专程过去探望母亲，她却效仿南梁帝的皇妃徐昭佩，故意只画左脸的半面妆容来气我。我之前被流矢剌伤右眼后眇一目，她却以“半面妆“来讥讽进而激怒我，其绝望心情可想而知，我痛苦于她的激将，但还是忍不住拂袖而去。

侍女们看她像变了个人似的，还担心她是否得了臆症。

面对母亲的担忧，她却说：“我与玉珍患难与共，他待人有情有义，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我的心多么痛！我相信他只是一时迷了心窍，断不会不念及旧情的。”

夫人伤心我很是为难。明二之前在蕲水都城做过徐主的禁军侍卫，同她亦算是旧识，明二得闲回渝的时候，亦会去看望嫂子，同她聊聊当年的往事，趁机开导下她。

我闲时偶尔以海棠公子的名号，摇身成为一位雅士，手捧香茶，在魁星楼参加一些上流的文人聚会，清谈品茗还能收集到时下的一些资讯，游刃在文人黑客中也有不同于执政时的惬意与放松。

一次，我在东川书院欣赏画展时遇见了玹玥，她生于大都，从小便跟随父亲遍访名师，有着深厚的底蕴，当她同友人谈诗论画的时候，身旁总会投来无数男女欣赏的目光，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的每一次惊艳绽放都太容易成为全场的焦点。

有时我也很好奇，在这样的时代，她的父母是如何调教出如此与众不同的女儿啊！

我忍不住悄悄问她：“你如此多才多艺，博闻强识，怎样的世间公子才能入你眼呀？”她轻轻一笑：“色衰而爱弛，爱驰而情绝，无论男女，依靠色相得到的富贵总是短暂易逝的。懂我之人，定会视我如珍宝。”

我叹了口气：“一名女子如此能言善辩并晓知于理，若不去有所作为，而仅仅是藏于闺阁就太可惜了。”玹玥打趣道：“像我这种大姑娘，指不定谁会在背后嚼我舌根呢！”我怒目圆瞪：“谁敢？”

新年将至，我想同玹玥一同庆祝，但她却委婉地推脱了。这个年，虽然热闹，但我却体会到内心的孤独与煎熬。

南山的樱花含苞欲放，玹玥终于答应与我在洪崖滴翠见面。

那日，我早早在嘉陵江边的崖壁下等她。崖顶有条从山林间渗出的小溪流，沿大阳沟、会仙桥一直流到洪崖洞上面，形成一道瀑布悬空而下，穿过崖顶的古洞，打落在洞口前沿的悬崖间，溅出犹如五色珠般星星点点的水花喷洒在石壁间，汇作涓涓细流顺着布满青苔的岩石自上而下，不时掉落在石壁的凸石上碎裂成珠往下滴落，水珠儿被阳光映透得，个个如绿珠碧玉，滑入飞流汇向嘉陵江。

山顶不远处是东川书院及魁星楼等文人骚客们聚集之处，他们美其名曰“洪崖翠滴”。

我举目欣赏间，玹玥悄然而至，她洗净铅尘，一身白罗长衫，风姿飒爽，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骑在一匹高大的俊马上，那英气俊雅足以使世间的美女亦黯淡失色。

她驻足静静地望着我，那一刻仿佛时间静止。我回过神深情地望向她：“如花美城，若无心仪之人，俨然亦是一座空城！”

她忧伤地说：“你我金兰之交，一同杀敌、斩妖除魔，有过命的交情，早已是超越儿女私情了！”

我黯然地伸出了手：“只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玹玥蹙眉：“您是明王，明明可以看尽世间繁花，何苦一往情深呢！”

我举手誓言：“天地为证，我一定奉天地祖宗之命，由朝天门将林玹玥抬入我的王宫，举行大婚之礼娶作正妻。如若失言，愿折寿十年。”

玹玥两眼微润：“那日你离开后，我父母曾请人测字，而我亲笔手书的‘瑞’与‘珍’，所卜出的结果却是：牵萦于心，见山而王，但却暗藏有三人相争，若遇阴人使坏，恐难全身而退。为破此卜言，特此道别，唯愿从此勿再挂牵。”

我上前握住玹玥的手：“泰山崩于前，我亦不变不惊，此生唯你，至死不渝！”玹玥思疑道：“真要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我点点头决定择日去往林府提亲。

在洪崖颗颗如珠翠滴的漫天滑落下，我们相拥而泣。

随着明二领军平定播南，攻克巴州，俘虏熊文弼，顺利拿下牛头寨，吴友仁带兵攻取长宁州，形势一片大好之际，传来元廷诏李思齐讨伐四川、张良弼攻襄的消息。我立即下令元帅龚兴派兵增援。

大军临行在即，玹玥遣潇潇将大批特制的干粮交由戴寿，并表示愿为将士们征战沙场尽绵薄之力。

潇潇说这些食材是野鸭岛上的孤幼们将岛上的鸭子抹上盐腌着，就地取两片竹篾，交叉着将鸭子撑开绷起，挂在外面风干后，用柴火熏制而成的，放一年都不会坏，还连同好多他们用盐腌渍的鸭蛋都已煮熟打包一块儿送了过去。

我对前来送行的玹玥答谢道：“玹玥姑娘为国为民，侠之大者也。”玹玥回敬道：“当年攻打后蜀期间，赵匡胤下令不能伤害百姓，不得强取豪夺，不可滥杀俘虏。时值隆冬，还传下口谕，体恤将士寒冬作战辛苦，战后必将一个个封赏。在如此体贴的慰问与激励之下，宋军将士无一不勇、锐不可挡。六万大军攻打后蜀的十四万守军，只用了六十六天便将后蜀攻下。国者，天下之大器，重任也。”

我抱拳感叹：“姑娘心系家国，情怀高尚，志向远大，在下佩服！”

次月，知枢密院事秃坚贴木儿奉使向退守凤翔的李思齐传诏继续讨伐四川，我军守将向大亨迎战。接着，李思齐又奉旨进兵益门镇，我方派副将飞天张火速布兵猛烈反击，两军陷于焦灼。

秃坚回朝后，李思齐见胜负难分，取胜的希望渺茫，情急之下，便又退回凤翔。我军顺势发起猛攻，敌军节节败退。

关键词： 节节败退 执子之手 自上而下 美其名曰 翩翩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