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的爱，苍凉的婚姻

再看“夜”字。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虽经无数变迁，那“一人一影一月”的构件一点都没有丧失。

从中可以窥见，女子一人在月下与影子相伴时的劳碌与孤独。

然而，让人悲哀，在于女子的自述中唯有这劳苦与苦劳，甚至有以劳苦而自我夸赞的意味。

由此，想起了涓生眼里的子君：

子君的功业，仿佛就完全建立在这吃饭中。

吃了筹钱，筹来吃饭，还要喂阿随，饲油鸡；她似乎将先前所知道的全都忘掉了，也不想到我的构思就常常为了这催促吃饭而打断。即使在坐中给看一点怒色，她总是不改变，仍然毫无感触似的大嚼起来。

－－鲁迅《伤逝》

03

想来，大抵如此。

当女子眼里只看见尘俗，并且在尘俗里无限劳累着，容颜的苍老必将过早的到来，而容颜过早苍老的背后，必定是内心的苍凉与无限的沧桑。

容颜与心灵共生的沧桑，必定表现在语言上的唠叨与抱怨。

自我徂尔，三岁食贫……

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言既遂矣，至于暴矣。

（因为，回忆婚姻生活时，女子思绪混乱，语言也有颠倒。因之，重新组合，以分析之。）

04

其絮叨的内容有二块：

一是言苦，苦即是功。

这是她絮絮叨叨的原因，来看前面未曾分析的一句：

自我徂尔，三岁食贫。

这里，问题最大，除了诉苦之外，还有抱怨指责，甚至是炫耀。

贫苦，从何看出，可能相对娘家而言，于是就有了炫耀的意味。

还可能是相对邻家而言，那么这里就是对氓的指责。

最大的问题，除了指责与炫耀外，更是无尽的贪婪。

贫穷。结婚之前是否知道。

我想，女子不会说不知道。

为何，明知其贫穷而嫁之。

因为，爱。

爱，为何还要抱怨。

因为，婚姻。

换言之，女子知道爱情是浪漫，婚姻是现实。

再言之，可以接受爱情里的一无所有的男子，却无法容忍婚姻里的贫穷的丈夫。

一言以蔽之，首先变化的是女子，而非男子。

如此说，所谓“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的言论便无法成立。

或言之，各打五十大板。

婚姻里，女子观念首先起了变化。

05

当然，男子也不会如恋爱时刻刻甜言蜜语，时时温存缱绻。

于是，女子更有了理由抱怨：

言既遂矣，至于暴矣。

这里极有意味的是一“暴”字。

暴，是指或者仅仅是指男子的凶暴、残暴、暴力吗。

“暴”是“曝”的古字，本义晒。

从小篆的字形来看，是一双手在阳光下晒米的形状。

由晒引申出暴露显露之意，再引申为急骤猛烈之意。

由此又表示凶狠、残暴之义，才有了如“暴虐、暴行、暴戾、暴徒”等词语。

一日暴之，十日寒之。

－－《孟子·告子上》

日中时必须暴晒，不尔者，失其时也。

－－《颜氏家训·书证》

我们从“暴”字的源头，来看他们的婚姻。

如果，恋爱是淇水之旁桑树之下的浪漫，甚至泣涕涟涟的等待都是一种幸福的话。

那么，结婚后男方的贫穷，男子外出谋生，女子日夜操劳，一切都曝露在日光下。

而这一切，女子本该在结婚之前就看见、看清。

或者，女子也曾预想过这样的现实，只是当时为爱情冲昏了头脑，或者以为可以轻易承受住这一切。

未曾想到，当丰满的爱情跌落在骨感的婚姻里，落差如此巨大，女子无力承受。

于是，唠叨、抱怨、指责接踵而来，甚至悔不该当初的想法也潜滋暗长。

06

面对，不断重复望无尽头的生活。

面对，各不满意相互指责的对方。

两人，都会产生无尽的倦怠，这倦怠里既有审美疲劳，也有沉沉的生活之累。

因此，如果他们的爱情是情投意合，一见钟情。

那么，他们的分开也必是你情我愿，一拍即合。

只是，交付了真心与深情，付出了辛苦劳累的女子多少有些不甘。

想着热恋的美好，想着白头偕老的誓言，想着“言笑晏晏，信誓旦旦”的场景，站在见证幸福的淇水边上，才会发出无尽的慨叹：

淇则有岸，隰则有泮。

曾经，渴望着男子能够首先回头改变，曾经害怕兄弟嘲弄讥笑。

如今，放手之后，一切成空。

只是，回想起，那苍凉中有着无尽深情的爱；回想起，那深情中有着无尽苍凉的婚姻，内心有着无尽的感伤与叹婉：

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三、婚姻不死

01

一场轰轰烈烈奔向婚姻的爱情，就这样化为记忆。

一场轰轰烈烈奔向幸福的婚姻，就此结束、死去。

似乎是女子的悲剧，似乎是男子的悲剧。

又似乎是尘世里所有婚姻的不幸与悲剧。

这里没有谁对谁错，也难分出孰是孰非。

一如托尔斯泰所言：

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不幸的家庭各各不同。

－－《安娜·卡列尼娜》

当我们去探究这悲剧背后的原因，发现问题如此简单。

02

先来认识婚姻。

相爱总是简单，相处太难。

－－任贤齐《心太软》

相信，这是多数人的感受。

为何如此，根本原因在于爱情与婚姻本就不同。

对金文的“爱”字有两种解释：

一种，是整个字形像人双手捧“心”，并转头诉说爱意。

一种，认为在犬形中画有一颗“心”，表示狗对主人的喜爱。

小篆，在下面讹变出一个倒足，有走来的意思，表示爱是一种主动。

而且，在古汉语中，爱有一个重要的意项：吝惜、舍不得。

捧心、用心，起码有心，有喜爱，有珍惜与不舍。

这就是甜蜜爱情的源头，也是两情相悦之后容易相爱的原因。

来看“姻”字，右边的“因”在甲骨文中表示人睡在席子上。

因为中国婚姻，大多是女子嫁到男方。

因此，姻字可以直接的解释为女子或新娘睡觉的地方。

或许，这就是婚姻的本质，也是今天房价居高不下的原因之一。

爱情婚姻，本不相同。

以恋爱时的方法对待婚姻，抽离理解与包容，必然导致婚姻的不幸悲剧。

突然，想起秦朝灭亡的故事：

秦以区区之地，致万乘之势，序八州而朝同列，百有余年矣；然后以六合为家，崤函为宫；一夫作难而七庙隳，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

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贾谊《过秦论》

当初，万千阻挠，无法毁灭的爱情。

如今，小小波澜，或者随便一个第三者就轻而易举的打败了婚姻。

不施宽容，不谈理解，剑拔弩张，势不两立，偏执责怨……

或者，要求对方一定要如热恋之时那样跪地求饶，方才罢休。

可笑之极，亦可悲之至。

03

再说婚姻里的成长。

这是真的，爱情必须时时更新，生长，创造。

－－鲁迅《伤逝》

这是，我见过的，对婚姻状态最理想的描述。

然而，问题在于爱情如何更新、生长与创造？

所谓爱情的更新、生长与创造，其实是双方个体的更新、生长与创造。

在我看来，从来没有不幸的婚姻，只有不幸的男男女女。

我们的爱若是错误，愿你我没有白白受苦。

若曾真心真意付出，就应该满足。

－－林忆莲《领悟》

真心付出，是一种收获；在错误的婚姻里成长，亦是一种收获。

何谈不幸，悲剧何在。

如果，爱情是一场欢乐的夜宴，你心甘情愿的醉酒。

那么，婚姻是酒醒之后的白昼，你当快乐的准备下一次的盛宴。

如果，爱情是一个美丽的陷阱，你义无反顾的跳下。

那么，婚姻是陷阱之中的苦痛，你当勇敢的站起，并在婚姻里打造一个接一个的美丽陷阱。

如果，爱情的烈酒，人人得而沉醉。

那么，婚姻岁月中，谁能借时光酿得一坛馥郁芬芳的美酒，将不得而知。

婚姻漫长的旅途上，谁将与更美好的自己相遇，谁又将与更美好的对方相遇，同样不得而知。

喝着兑了数次冷水的残酒，死守着聊胜于无的婚姻，暮气沉沉的活着。

忘记了酿造，忘却了出发，丢掉了出发的勇气，也丧失了酿造的本领。

如此，最让人感伤，最让人悲痛。

PS

为什么农村的婚姻如此的稳固?

因为，夫妻俩都没啥进步，基本一辈子都处于同一水平线上。

越是天才，越是企业家，越是明星，越容易离婚，不是因为他们变心了，而是飞的太快了，对方跟不上步伐了，离婚是必然，夫妻间的高度存在大差异时，这种关系是不可调和的。

语言粗糙，然而道理不糙。

关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