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隆:红天使 第十二章上
恶魔诱人地身躯依附在在蜿蜒的走廊上,它的钳爪向科索拉克斯打着招呼,身边与它几乎一模一样的兄弟姐妹在咯咯地笑,撅起嘴发出嘶鸣,玻璃针般的牙齿在诱人的微笑中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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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索拉克斯发出一声厌恶的咆哮,用斧头顶部的动力尖刃刺穿了被召唤而来的恶魔的胸口。
而这让亚空间生物发出欣喜若狂地低吟,而当科索拉克斯拔出自己的斧头时,这东西在烟雾中抬起了自己的手指,渴望抓住斧刃血淋淋的边缘周围的深红色能量场,就像他从红色的水流中捞出来一条柔软、蠕动的、涂着薰衣草油的鱼一样。
他有……某种感觉。
它们很美,这些色孽的倒影,他愿意承认这一点,但远不如从它们胸口上在蠕动的伤口中滴下的鲜血那么美丽,鲜血溅落在他骨白的盔甲上,反射着亚空间无限霓虹的所有颜色。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如果他需要一个迹象来表明他已经成为恐虐的眷属,那么这就是了。
恶魔族群的其他成员对他们兄弟的死感到愤怒和喜悦,他们很快结束了屠杀凡人的游戏,穿过走廊与他相会。
科索拉克斯的房间和指挥甲板之间的走廊基本上没有凡人奴隶居住,吞世者会肆意屠杀任何出现在这里的凡人,这导致他身边只有寥寥几位。有他的肌肉发达的武装仆人格拉恩,他亲自带来了几名可以说勉强算是人类的下属,他们携带自动步枪、激光卡宾枪和配有生锈刺刀的战斗霰弹枪。
他还偶然发现了一名吞世者,这人正在他房间外的走廊里屠杀一群恶魔。他有着次元铁匠的标识。他的盔甲是由废金属拼凑而成的奇异而拜占庭式的改装,上面布满了承重悬架端口,用于携带重型设备,很可能是武器。他的电池组经过大量改装,配备了青铜尖刺、发光图标和足够的额外插件端口,可以单手操作一个小型前哨站。
科索拉克斯还没有机会来问他的名字。
当次元铁匠举起手上的火焰喷射器时,他没戴头盔、缝合在一起的脸裂成了一百条不同的线条,其中没有一条是微笑。
当次元铁匠将走廊浸入火焰中时,痛苦的尖叫和欢笑声充满了走廊。科索拉克斯看到一个恶魔化为烟雾。当它被火焰吞噬时,它的同伴用细长的手臂在它周围转动,它们在跳舞。格拉恩用一种源自纳格拉卡利语(Nagrakali)降级形式方言咆哮着,格拉卡利语是死去的努凯里亚的语言,而前排的凡人奴隶们跪倒在地。
红色激光束和自动射击子弹布满了充满恶魔香气的走廊,迫使恶魔们在凡人的枪林弹雨中欢快地弯腰、扭转和跳跃。它们时不时地停下来表演独舞,用巨大爪钳巧妙地从空中捏住坚固的子弹,或者当激光光束在它们完美的皮肤上划出圆形烧伤时,它们会表现的全身颤抖。
低等恶魔是很简单的生物,强大的力量很容易让这些躯壳上脱落死皮,但杀死它们就是另一回事了。
科索拉克斯将正在崩解的残躯从他的斧头上抖下来,旋转手中的武器,然后又挥出,斧背击中了一个跳跃的恶魔。同时斧柄和斧刃上复杂且不断变化的符文组成的又一种组合,被击中的恶魔跌跌撞撞地靠近了次元铁匠,在那里它在链齿下得到了让它欣喜若狂的结局。
斧头又猛地一转,全副武装的科索拉克斯向前迈出了一步,又砍入另一个的内脏中。就在流血的恶魔返回至高天时,斧头的顶部尖刺似乎变长了,凶残地贯穿了这存在,以至于尖端刺入了它身后的恶魔,然后是再后面的那个,实际上是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生物主动扑倒在了斧刃上,仿佛不顾一切地想要分享同伴死亡的感觉。
科索拉克斯想很好奇这把武器是否具有独立于他的嗜血欲望,它自身的存在吸引着那些恶魔将一些小量的感知和仇恨注入到它普通的金属和平凡的能量场中。
有时他喜欢这样想。
他唯一确定的是,它在杀死无生者方面表现出色。
科索拉克斯将斧头上串起的尸体甩下来,同时挥舞使用着他的爆弹枪,让排列在他两侧的六支自动步枪的轰鸣声都相形见绌。
次元铁匠嗜血地嚎叫着,增幅器直接缝进了他的声带,发出劈啪作响的声音,火焰再次彻底淹没走廊。恶魔尖叫着、扭动着,当它们被爆弹枪撕裂并火化时,这是在喜悦中最后一场献给杀戮它们的屠夫的欣喜若狂的舞蹈。
科索拉克斯大步穿过恶魔留在甲板上的冒着气泡、仍然有魅惑的污水,直到他看到了指挥甲板上那道厚得可怕的防爆门。收割者自动炮塔被巨大的爪子从穹顶上扯了下来,用电线悬挂在天花板上。许多门就像被某种基因变异的螃蟹蹂躏过。
科索拉克斯知道征服者号对他的态度,一直以为自己必须亲自破门而入,而当门自动为他打开时,他既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担心。当感应器发现他的接近后触发了自动装置,用沉重的齿轮将坚固的金刚板磨回原位,伴随着一阵恶魔的香气和一阵微妙的笑声。
科索拉克斯咬着牙抵抗屠夫之钉的催促,大步走了进去。
敌人居然如此大胆地袭击了第十二军团的旗舰,在安格隆本人在船上的时候……这是对吞世者本身的侮辱,无论背后是谁或是什么在主导,科索拉克斯都会确保他们接下来的一千年在用血的代价来偿还中度过。安格隆的回归是否激起了敌人发动了某种计划?诸神皆知,原体之间都各怀着各自的复仇,就像幸存的战斗兄弟总给自己留着最后一颗爆弹。像是福格瑞姆,或者隶属他的某位来自曾经的第三军团残躯的不朽走狗,是否是他发动了这次对原体的船的严重破坏
他凝视着闪烁的灯光,闻到了烟雾的味道。
自动步枪在粗糙焊接的堡垒中发出咆哮,仿佛是青铜时代所绘制的凡人和恶魔的剪影在偶尔由烟雾中的枪口闪光中交战。听觉边缘有某种丝绸交错的沙沙作响。房梁上传来笑声。色孽的力量虽然暂时占据了全面的优势,但恐虐的黄铜之军正在溃败。
幸运的是,安格隆的回归和他带来的恶魔迫使甲板上的船员加强了他们的巡逻并严格遵守了纪律。如果不是这样,那么来犯的恶魔们肯定已经占领了指挥甲板并屠杀了所有船员。
而这会让科索拉克斯更加地愤怒。
次元铁匠出现在他身边。当他嗅着甜蜜的腐化物时,他湿漉漉地喘着气,当他笨手笨脚地将一罐新的液体燃料插入他的手持火焰喷射器的底座时,偶尔会出现轻微克制的暴力。
科索拉克斯很久以前就认定,宇宙中不存在巧合这样的东西。这个扭曲的银河不会如此好心。次元铁匠恰好在他需要的时候到他的身边,是因为众神看到了他的努力,并以祂们认为合适的方式奖励或惩罚。
“你叫什么名字?”他说道。
“我叫奥米德·科尔沃,摄政大人。” 次元铁匠终于将燃料罐推入位置,满意地咆哮道。 “是红缚者阿克霍尔的技术军士。”
科索拉克斯发出微笑。真不错。他已经很久没有找到一个可以不带自讽地称自己为技术军士的战士了,更不用说一个显然在火星上接受过真正指导的战士了。 “不再是了,科尔沃。从现在开始,你就属于背誓者了。”
次元铁匠低下头。“遵命,摄政大人。”
科索拉克斯看向格拉恩,后者正摆出防御姿势并努力对抗过多肌肉产生的沉重压迫。‘派一半的战士去协助导航员。我想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以及我们要去哪里。剩下的你带领去收复观测站。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武装仆人用粗大的手指碰触太阳穴敬礼。“是,摄政大人。”
科索拉克斯看向指挥王座,王座的中央要塞被附属防御工事包围着,他的斧头在手中像蠕虫一样蠕动,似乎渴望被扔出去。
夫人正从高台上走下。
即使根本没有脸可以呈现表情,她也能看出战斗让她疲惫,仿佛她不知何故与肉体凡胎的船员们正一起对抗这场恶魔入侵。几缕看起来像是灰白的头发,从透明的马尾辫上散开,拂过她凹陷的脸颊。她那暗淡的白色制服上出现了几道裂痕。而最让科索拉克斯感到好奇的是,她的袖子出现了些看起来像血的斑点。
“科索拉克斯大人,”她说道,科索拉克斯感到震惊,随之放下了斧头,拒绝让它再去杀死一个恶魔。
屠夫之钉开始划破他的大脑,对他的自制力表示抗议,他的眼睑随之抽搐,下巴开始颤抖,但他咬紧牙关,撑了过去。这幽灵从未直接与他交谈过,至少不是在没受到某种威胁或挑战时。
他对此感到很好奇。
“我很高兴看到你终于成功了,”她说。“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那微笑的恐怖之物撕裂了陶钢,仿佛打开甲壳类动物的外壳,兴高采烈地撕扯着里面坚韧的超人类肉体。莱迪斯全神贯注地看着它挖出内脏并将它们泼洒,绘制成一件令人叹为观止的艺术品,有限的血肉和内脏制造了远在其上的造物。
这其中有着真理。
莱迪斯看到了这一点,甚至是在血滴落在他的脸上和盔甲上时。
有着意义。
如果他能足够认真地观察它,观察它足够长的时间,足够深入地体验它,以正确的方式连接他的大脑,以正确的方式理解它,就像它应该被看到的那样。然后,也许他会明悟到他一直怀疑隐藏在那些傻瓜眼中的现实的文明外表之下的伟大真理。
在他最早的记忆中,一个尖叫的孩子被从严厉但还算慈爱的父母怀中夺走,被重新打造为已死帝皇的又一件武器时,他曾经感过这份本质。
现在,他感知这个生物的艺术,他可以用他增强的感觉器官真正地品尝到它的味道。
“是的,”恶魔低声说道。它的声音性感而尖锐,温柔地劝诱,又带着微妙的残忍。 “你一直都很欣赏艺术,不是吗,莱迪斯。”
莱迪斯点点头,他的眼睛迷失在艺术形式的诱惑中。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个生物对他展现迷人的微笑时露出鱼梳般的牙齿。 ‘你无知的兄弟把你赶出家园,并不是因为犯了杀戮罪。绝非如此。而是因为你从中获得的快乐。”
莱迪斯呆呆地看着。他的狂喜更深了一分。
这真相是如此明显,当它以如此令人眼花缭乱的简单方式呈现给他时,他简直不敢相信他以前从未从这个角度考虑过自己。
“你还是个孩子,”它同情而嘲讽地说道。‘你未出于自己的欲望而来寻找我们,这并不是你的错。只是不幸的偶然让你结识了红缚者阿克霍尔以及他对鲜血的粗俗崇拜。是他,而不是你自己,决定了你的道路。它本该是另一条道路,现在找到屠杀真正的乐趣还为时不晚。”它伸出一只苍白的缠绕紫丁香的爪子,上面涂满了超人类的内脏。
莱迪斯将目光从恶魔身躯移开。他看向那只伸出的爪钳。在它的旁边躺着一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由于该生物艺术的需要而被彻底改造,莱迪斯没有立即认出它。他眨了眨眼睛,仍然有故障的镜片开始正常,嘴巴中极度干裂的舌头也恢复了点活力。
“斯、斯特里基德?”
当然了,战士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莱迪斯从未见过比死状这更惨烈的星际战士。蹲在残躯中间的淡紫色皮肤海妖披挂着他大部分的内脏,就像凡人穿着长袍一样。
“奥尔坦·莱迪斯,你将在欢呼得入放纵的狂欢,将作为归来的浪子而崇拜,你会为所有这些任性的灵魂树立光辉的榜样。你会被当作兄弟一样拥抱。来吧,”它说道,尽管莱迪斯并不觉得它是真正在请求他的许可。“让我们向您展示未曾走过的道路的乐趣。黑暗王子从不拒绝祂的仆人们所渴望的感觉。”
莱迪斯的嘴张开又合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看到斯特里基德躺在那里,以艺术的名义受到玷污和亵渎,他内心深处感到不安。斯特里基德是莱迪斯兄弟中最无用的一个,但他也是一名战斗兄弟。
他试图寻找言语来拒绝。
任何言语。
他向自己内心深处寻找熟悉的愤怒,那种想要将这个生物的诱惑抛回到它那张可怕而完美的脸上的愤怒,但它不在那里。
如果这个生物是对的怎么办?
如果阿克霍尔已经把屠夫之钉给了他就不会有这些事。
如果他——
伴随着一声巨响,伴随着某种空虚但又成熟的东西的爆裂,他的诱惑者的头爆炸了。
即便如此,莱迪斯也得说这一切太美了。他如此着迷于它死亡的展现出的内在美,没有被它出乎意料的突然性所震惊,他看着血液、大脑和骨头散开成一种抽象的艺术形式,这让他的一部分渴望把一把爆弹枪放进嘴里,效仿这一切。
浓浓的红色喷雾沉降成细小的粉红色雾气。
整个过程中,莱迪斯一直看着它。
他听到上方传来一声湿漉漉的咆哮声。莱迪斯扭头望去。
红缚者阿克霍尔就站在坡道上,在他右侧几码外,他没戴头盔,就像莱迪斯离开他时那样,结痂的伤口像星座一样排列在他的脖颈和太阳穴处,他一定是从椅子上挣脱了神经束缚。此刻他呼吸急促,肩膀下弯,仿佛在对抗某种更大的冲动,那股冲动在逼迫他将等离子手枪冒着烟的主枪管向下移动半英寸,再向左移动到莱迪斯躺着的地方,然后再次开火。他的链斧在另一只拳头中发出咕噜声,他的拇指不断地调整激活符文,打开关闭,打开再关闭。
猛烈的癫痫发作使他的头猛地一抖,莱迪斯脸上的不确定微笑消失了,屠夫之钉的脉动在他太阳穴上方的皮肤的抽动中清晰可见。伴随着一声野蛮的嚎叫,这位战争领袖转身从货舱跳板跳下,红色斗篷在他身后飘扬,他重重地撞到甲板上,链锯斧已经尖叫着刺入了一个散发着香气的怪物的背上。
莱迪斯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有什么感觉。
而令他惊恐的是,他发现自己对这一切除了厌倦之外什么也没有。
他把手放在头两侧,仿佛要按下强烈的刺激,然后尖叫起来。
夫人带着科索拉克斯和科尔沃到了战略室。
大型中央控制站周围有一道低矮的削尖木桩栅栏,几个变种奴隶在吊桥上抓着自动步枪,吊桥是用抢来的武装玻璃板焊接而成的。对于科索拉克斯来说,要把它撕开就是一瞬间的事,但夫人只是做了一个微小的手势,它的守卫们突然想到了一个无法解释的念头,那就是放下武器,用绞车把它放下。
大门之后是一个分层堡场,包括指挥甲板、平台和楼梯的粗糙区域,所有这些都大致被站点的简易墙壁包围。他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受伤的战士。有些变种人长着针状头颅、退化的眼睛、细长的指尖、末端有鼻孔和吸盘,或者长着无牙的嘴,从喉咙里喘气;这些来自人类谱系最远端的生物,穿着用漂白方块缝制而成的盔甲和拿着偷来的防控炮。他们唯一一个共同特征是他们流血的颜色。
在他们的城墙上,战斗仍在继续。
科索拉克斯能听到金属的叮当声。那是清脆的枪声。雌雄同体的恶魔们高兴的笑声和偶尔自愿的受害者的尖叫声。所有这些都通过墙壁的扭曲后向内汇集。
在那里,巨大的黄铜血池的圣盆已经空了,只有血红的盆。天花板上肉钩上只剩下残留的死皮,生锈的长链末端叮当作响,随着正在进行的战斗的干扰而摇晃。征服者号此刻需要找到其他的女巫来绞杀。这已经不是科索拉克斯第一次好奇,血池是否比泰拉造船师最初安装的鸟卜仪更优越。
也许不是,但也没差到哪去。事已至此,什么都无法改变了。这才是唯一最重要的。
他把疑问从心中抛出。这种活法更适合已经疯狂的人。
夫人转过身来,示意科索拉克斯跟着她走上一段塑钢楼梯,然后在一个终端设备前停了下来。它的计算核心在腐蚀的钢制外壳内嗡嗡作响,后面的光学接口闪烁着光芒。看管它的奴隶似乎已经抛弃了它,转而去操作自动步枪或长矛。她瘦弱的双手摊开在控制板米色的骨键上,突然犹豫了一下,毫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困惑。
科索拉克斯毫无善意地笑着,径直穿过她空虚的躯体,占据了操纵台。
“这是什么?”
“鸟卜仪终端,”过了一会儿,幽魂低声说道,仿佛保持专注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
他用着仿佛巨人使用细针的动作,戴着手甲的手指敲击着控制板的按键。沉思者在处理命令时发出嘎嘎声,像金属子宫里怀孕的婴儿在踢腿,神秘的黄铜齿轮像带刺的轮子在泥土中转动一样。当它的神秘程序不断推进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幽灵,问了一个他自从声称占有了征服者号后一直没有答案的问题。
“你是谁?”
夫人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不安,但一两分钟后,又表显理解了这个问题。 ‘我即征服者号。我是它凡人船员中的意志。”
“可他们甚至听不到你的声音。”
“哦,他们听的到我。”
“他们看不见你。”
“那只是因为没有必要。他们知道我在这里。”
“但是这女人的身影……”科索拉克斯简短地上下移动了下巴,示意了他身旁娇小虚弱的身影。“这身制服。很明显,你曾经是人类。”
“是的……”夫人似乎低头看着自己虚弱的双手,仿佛想起了一些太过遥远的过去,已经无法让她感到不快,但这仍然让她不安。 “那时我有过一个……独立的化身。我……”她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丝微光,没有再说什么。
“为什么我是唯一看到你的人?”
“你确定?”
科索拉克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但在他能继续提出另一个问题之前,沉思者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和一股刺鼻的铜色烟雾。
光学屏幕慢慢变亮,阴极射线管投射出征服者号不稳定的内部监测。它曾经的二维甲板示意图已经不再存在。代表吞世者单位的流血图标被涂抹在现在是走廊的墙壁上,汇集在植物井和机器甲板上,这些东西自曾经名为“坚毅决心号”的船自离开泰拉船坞以来,就早已不存在了。
从那以后,再没有人能够正确地绘制出船舶布局的变化,这甚至不是因为缺乏生命和精力。
“我很高兴我们能有这个机会更好地了解彼此,”夫人转过身去检查屏幕时低声说道。“我们对彼此的第一印象可能是错误的。也许我们可以……也许我们……也许……”她毫无表情的脸闪烁着,动摇着,然后又低下头,仿佛凝视着闪烁的屏幕,而不确定自己在做什么。
'夫人?'
“我们遭到了袭击,”她说道,无论她一直试图说什么,但在她所代表的那艘船更急切的需求面前都消失了。 “被另一艘船。”
“在亚空间中?这不可能。”
“这样极其困难且危险,但并非不可能。”
“谁的船干的?”
“它的轮廓看起来像是一艘星际战士攻击巡洋舰。”
科索拉克斯咕哝道。“哪个军团?”
“是帝国的。”
“这也不可能,”他又说道。“他们没有这种亚空间技术,即使有也不会这样使用它。”
“绝对是帝国方,尽管不属于我知晓的任何战团,可他们能够追踪我们,靠近我们,然后用某种灵能攻击我们,瞬间就刺穿了我们的盖勒力场。我立即尝试将我们从亚空间中拉出,但只能进行部分跃迁。”
“你是说部分?”
夫人默默地点点头。“我们未能彻底地重返现实空间。有什么东西阻碍了我们,让恶魔淹没了所有甲板,尤其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她用一根并未真正触碰到显示器玻璃但依然发出噼啪响声的手指,指着引擎室、主机库甲板和指挥部甲板。“都是凡人奴隶聚集最多的地方。或者是。在我所知中最多的,引擎室已经被毁。而如你亲眼所见,这里的船员正在阻挡他们,而主机库中的吞世者仍在奋力战斗。但除非我能够恢复亚空间引擎的动力,打破束缚我们的力量,并将自己重新拉入现实空间,否则攻击不会停止。”
科索拉克斯研究着屏幕。一眼就足够他理解全局。
“我会去这里。”科索拉克斯用手指敲击机库甲板上的玻璃。显示器在撞击后变得模糊,然后又自行恢复。“那里有成千上万的吞世者,但他们都是无人领导的叛徒。我会集结他们,粉碎那里的入侵,然后带领他们胜利地转进至引擎室。”他向科尔沃点点头,科尔沃正耐心地站在一边,没有注意到他的新主人正在自言自语这一明显事实。但话说回来,他可是一名吞世者。次元铁匠看到过他的领袖有比这更奇怪的行为。“我们将重新唤醒亚空间引擎,让我们脱离这个陷阱。”
有那么一刻,夫人似乎在微笑。“增援部队已经从其他地方前往机库。那些战士会得到适当的领导,还有相信我,你不会想抢这个任务的。”
科索拉克斯指着鸟卜仪屏幕。它显示了机库附近有大量红色图标。“这些也是你的援军吗?”
夫人在闪烁的显示屏前呆了好几秒。
“这是我需要你处理的事。”
无血者沙赫卡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从来没有这么接近过满足,粉红色的痰从他的嘴唇里吐出,钉子在鞭打着他的大脑,一切都在让他变得更加麻木。他头骨内的空隙在膨胀,思想的空间变得稀薄,就像一些白痴总是要填满他们所拥有的房间一样。如果他被允许在无趣中观察的话,他能发现这其中有某种图案。某种形状。在肉眼可见的混乱中暗示着目的。但愤怒不会允许,他的思维如同飘挂在机尾上,随时都在被喷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感到愤怒。只明白这才是正常的。
他吼叫着挥动沉重的动力锤。一个柔软细长的东西撞在金属墙上死去。他把武器拔出来,向另一个方向扫了过去,从甲板上举起了另一个更重的东西,然后把它撞到了对面的墙上。它掉落在地,发出一阵碎裂的金属声和滴滴答答的火花。沙赫卡没有理睬它,继续前行。
他想要更多。
一个拖着长辫、长着利爪的怪物在一阵爆弹枪火中旋转,张开爪子向他袭来。沙赫卡没有费力去挡开它。防守的想法从未发生过。恶魔的钳子夹住了他的手腕,用力挤压,力道足以粉碎钻石。
他听到臂甲弯曲、折断、破裂的声音。他感到一种干涩、空洞的疼痛,然后吼叫一声,用头撞在那柔软的东西上,让它在走廊上滑行,它那精致而巨大的头颅凹陷了进去。
他握紧了大锤,另一只手滑到了剑柄上。恶魔试图切断他手腕让他感到有些刺痛。感觉很好。
他开始用上双手,用上勾拳将另一个开心的怪物打到了天花板上。金属镀层在这一击下四分五裂,六股被恶魔污染的加压水柱射过走廊。
数十只恶魔向他奔来。嚎叫、歌唱、尖叫着,在充满喜悦中沿着墙壁以九十度角冲来、用双关节的腿在彼此的背上跳来跳去,渴望把他撕成碎片。
它们真是招人喜欢。
在能被杀死的这方面上。
沙赫卡向后仰起头,在钉子带来的原始狂喜中吼叫起来。
在他身后,一个更高大的战士,他由血肉和骨头组成,而不是恶魔的灵质,试图从他身后冲过来去迎战恶魔。他身着红色,饰有白色方块,象征着他们的冠军贫瘠的鲜血,一手拿着一把尖叫的链斧,另一只手拿着一把不断喷射的爆弹枪。沙赫卡反手将斧头从手中打出,用足以足以粉碎手臂的力道将他撞到墙上。战士的装甲在撞击时破裂,四肢歪斜地滑到地上。
沙赫卡一脚踩在了他的身上,踩碎了战士的腹股沟。不是出于任何恶意。战士只是躺在了沙赫卡和他需要的鲜血之间,这能为自己赢得片刻的平静。
“沙赫卡连长。”
一个灰色身影的女人皱着眉头看着他,对周围的混乱无动于衷,周围的一切也同样无视了她。她身上的某种东西触发了钉子,狠狠地咬进了沙赫卡的大脑,以至于他的膝盖颤抖着,疼得他几乎要叫出声来。
他认得这个女人。
不可能!
他猛烈地摇头。
当大掠夺者将神皇的所有敌人召唤到恐怖之眼时,沙赫卡已经在距离卡迪亚尽可能远的地方开辟了他的红色道路。他与德拉克、戈雷斯和托恩这样的幼稚可怜虫结盟,在帝国暗域深处的一块毫无价值的岩石上作战,
而这是有原因的。
这是有原因的……
可原因是什么?
如果他还记得的话,他会知道吗?
“回家是我面临过的最艰难的挑战,”他的天使说道。 “但在我复仇的过程中,我得到了某种满足。”
复仇?
是的。也许是因为这个。他想他可能复仇喜欢复仇。他所要做的就是找到另一个战士来粉碎。然后是另一个。再来下一个。
总是有下一个。
这样沙赫卡就可以再次忘记,用足够的血涂抹他的眼睛,直到他再也看不到眼前任何东西,得到某种平静。
直到他在这个过程中用光了自己的战士。
“一个杀手被给予无法死去的诅咒,”他的天使咆哮道。 “真正重要的胜利,就是向你的施虐者的眼睛里吐口水的机会,却被造就了现在的你的人所阻止。”
灰色女人仍然和他在一起。无论他怎样努力,她都不会像他的其他鬼魂一样消失。“你要去哪里,连长?”
“机-机-机库,”他气喘吁吁,由于钉子造成的脑损伤,声音变得含糊不清。他的基因最终会修复它,但过程将是痛苦的。“那里还有更多的杀戮。”
“我需要你去引擎室。”
沙赫卡摇了摇头。“不、不、不。”那里什么也没有。他的天使已经这么告诉过他了。
“真正的安格隆比现在困扰着你的鬼魂更强大。”
他咆哮着,猛击她。
“停下来。”
钉子带来的疼痛划破了他的大脑,左半球到右半球都是,让他的视野变成红色。他的鼻孔像公牛一样张开,钉子与他的语言中枢紧密相连,以至于只要他听到“停下”这个词并理解它的含义时,它们就能惩罚他。他嚎叫着,抓挠着头骨,突如其来的痛苦几乎让他失明,然后用大锤向她挥去。可那里除了另一个已经不再流血的吞世者之外什么也没有。他的动力锤狠狠地击中了战士头盔的一侧,以至于他的头瞬间粉碎。
战士垂死的神经反应扣动了手中爆弹手枪的扳机,当他的身体坠落时,散落的火焰沿着走廊燃烧,并向上划向天花板。
碎片像冰雹一样在沙赫卡的盔甲上嘎嘎作响。
“别去管她。”
沙赫卡抬头看着他的天使,感觉他的两颗心都因仇恨而紧紧地握在一起。
天使的身影来到了他前方,站在走廊的尽头,一扇坚固的门前,那是一位屠夫,身穿青铜板甲,披挂皮衣,身负铁环,怒瞪的双眼中因苦难的岁月中投身死亡而疯狂。黑色钢制的辫子蜿蜒地垂落在巨大的肩膀上。沙赫卡看着时,一根线缆在抽动。它像一条机械毒蛇一样收缩,将电子毒液直接射入天使的头骨,导致天使的一个眼睑随之抽搐,嘴唇上扬咆哮,并让他的表情从愤怒到狂怒,再是盲目的仇恨。
而这让沙赫卡感到最为愤怒——在他放弃了一切、抛弃了一切之后,他的父亲仍然痛苦不堪。
安格隆示意他靠近一些。
他和他的天使之间那群尖叫的淡紫色皮肤的恶魔突然变得毫无意义。
“我在等你,我最残破的儿子。”他的天使给了他一个微笑,那是用生锈的铁钉描述的谋杀。“你不是一直想和我并肩作战吗?还是你只是想和我战斗?”
带着盲目愤怒的嚎叫,沙赫卡低下头冲了过去。
去到原体处。
就在那扇门后。
一声雷鸣般的隆隆声滚过机库甲板。
莱迪斯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梦境,什么只是他陷入疯狂的最新症状。很明显,他疯了。如果不是他的话,那就是这个宇宙,莱迪斯不确定这这二元选择中的哪一个对他最不有吸引力。
机库已经变成了屠宰场,数千名吞世者被关在一条钢铁走廊里,走廊两边有两扇巨大的泰坦级门。甲板随着他们一起起伏。还有更多的人爬上炮艇顶部。沉重的飞船像暴风雨中的木筏一样摇晃着,对着飞过头顶的鹰身女妖喷出爆弹和咒骂,鹰身女妖们低下长矛,依次将他们抓起。其他炮艇试图起飞,风扇熊熊燃烧,向各个方向喷射火力,结果却被那些拥有弹性四肢和蠕动触手、渴望得到最后一次拥抱的生物拉回甲板上。
莱迪斯已经亲眼目睹过这种美丽的怪物,它们骑在邪恶的战马背上,在疯狂的星际战士中横冲直撞,这些战马有着长而弯曲的脖子和耷拉着的舌头,用钳爪的精致咬合将头颅从脖子上咬下。
支撑精金门的稳定力场在跃迁前就失效了,粉红色的声音在游荡,仿佛在享受这逆反的简单快乐。甲板上游荡的面孔。在微笑。在狂笑。在嘲笑。在冷笑。野兽和人类的感官共同打造的地狱被挤压在这闪烁的间域,凡人角斗士在为了它们的娱乐而流血。
他一定是疯了,要么就是这个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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